虽然2020了,但我还是一个很天真的技术员。
虽然比年少时知道了更多的人间丑恶、虽然一直在吃各种各样的亏、虽然距离理想还有十万八千里、虽然年复一年。
但我还是一个很天真的技术员。
天真到什么程度?一切不应该的我都想跳过它,所有不正确的我都想教育它,凡是不好的我都想改变它。
尽管现在的自己没多少斤两,但我永远都在做着那个梦。
梦里,我飞天遁地,梦里,我手握星辰,梦里花香四溢,梦里有守有依。
很难讲我是什么时候决定走IT技术这条路的。肯定不是从进入这行业的公司工作开始,肯定也不是从自己瞎捣鼓开始,甚至不是从学校开始。因为我几乎没有做过这样的决定,一切顺其自然。也许从我当年拿着我姐学校里发的那本薄薄的VB教程自学编程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正是由于VB6的易于入门,我第一次打开了编程世界的狗洞,是的没错,就是狗洞。
我没有贬低VB6,说狗洞是为了形容它给我们的简单和清爽,没有阶梯,没有门槛。而且从这个洞里过来的大都很忠诚,因为微软对我们非常的好,这个狗洞基本上直接通到了狗窝,里面一应俱全。
正是因为舒适,让我们这些随遇而安的人在微软的房子里一住就是很多年,直到越来越多的烟囱和下水道被发现 (刚不是狗吗,怎么变成老鼠了?原谅我~) ,我见识到了外面精彩的世界,原来微软只是这个小区的A幢,通过下水道我们可以到达整齐的地下车库,那里有坚固的大柱子;爬过烟囱我们可以来到明亮的屋顶,站在这里往下看会有一种飞翔的感觉。
好了注意,这一题要考的:我要变身了!现在我又变成了轻巧的猿,哧溜一声就顺着电线滑到了另一幢~
当时撞在哪儿忘记了,反正是挺痛的。好久才缓过神来,发现这一幢竟然没有看到窗户,到处黑乎乎的,没错,这一幢就是Linux家的房子了,旁边紧挨着还有好几幢,其中有一幢人还挺多,是Ubuntu的家,有窗户不过就是跟之前微软家不太一样而已。
我没怎么去过Mac家,我觉得我跟那里的总管Xcode不是一路人,尽管她们家的人被宣扬得像贵妇一般,不过不重要了,我觉得她们那儿很可能会像当年的Flash一样成为一间纪念馆。
还有一幢仍在建造中,是鸿蒙的家。我很期待这里的建成,不只是因为我跟这里的人都是华族老乡,还因为我们都有相同的信仰。
小区里除了大大小小的楼房,还有很多以前没见过的,我不是每个地方都常去,有些地方也从来没打算去。
最近几年,几乎所有楼房里的人都会一大早就被不远处麻将室的人吵醒,他们特别的闹腾,还把三个渡了金边的大字“区块链”挂在了门头上。依稀记得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我好像看到过麻将室的人在到处发传单,还宣扬过他们的筹码可以用来买烧饼吃。当时去麻将室里的人显然不算多,而现在,那里面已经不仅仅有麻将了,因为麻将的筹码越来越贵,很多人玩起了牌九、扑克……据说还有一些很有“商业头脑”的人直接在麻将房的外面摆起了摊,今天挂一个“小麻将”的牌子,明天换一个“麻小将”的牌子,后天又变成“将小麻”,总之就是卖不同颜色的筹码。还有一些“更有远见”的人不经常换字牌,他们觉得讲区块链+老本行的故事会更让人放心;他们每天印特别多的报纸,杂志和传单,用各种第三方的角度来给自己宣传和说话。除了他们,还有“它们”,“它们”挖了一条密道,能够通到别人找不到的黑屋子里,“它们”在这里用筹码做着各种普通人想象不到的交易。
终于“它们”中的有一部分,不再局限于麻将室和黑屋子,“它们”非常勇敢和矫健,每天晚上趁着大家熟睡,悄悄地从别人家马桶里钻出来,找到所有可能值钱的东西,并且贴上画有他们特有符咒的封条,再留下一个写好了地址的信封,这倒霉的主人家就必须要往信封里放足够的筹码然后放在阳台上烧掉,当风把灰烬吹得到处都是,那些被贴上封条的物件才能变回以前的样子。
尽管我不喜欢这群疯狂的“他们”和“它们”,但不得不说,“区块链”那三个大字还是值钱的,至少上面的金边还在闪闪发亮。不过就算我有同伴在里面大展宏图过,我仍然没有迫切的想要参与,也不会对着这三个字发呆流口水。如果有一天我也背着这三个字牌在匆忙赶路,只是因为技术需要。
生活不易,我的一个同学也是。他曾经来到这个小区找过我,问我能不能帮他做下一个工程,我非常乐意的询问。他告诉我他有个做农业的客户,非常厉害,希望我能帮他打造 一块“农业很行”的 牌匾用来做宣传,由于预算有限没请设计师,颜色和风格参考小区对面那家农业银行就行了。当然了,牌匾下需要挂一个刷卡机,他会竭诚为客户服务,包括帮助客户把钱转移到安全的账户。我非常重视这个有意义的工程,立即同意下来,提议同学晚上过来和我一起加班加点的赶工,饿了就去路口拐角那个警务室随便吃一点,同学迟疑了一下,说他可能不太喜欢那里饭菜的口味,我安慰他,吃就将就点吧,我知道一个免费的宾馆,到时赶完工,累了就坐他们的专车去那里好好的睡一觉,那里十分安全舒适,甚至会给我们每人一件印有非常酷炫logo的睡衣。我同学突然说他不喜欢有logo的衣服,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连那个农业客户的联系电话都忘了给我,因为这件事我对他非常失望。
后来,我剃掉了身上的长毛,给自己套上了黑色西裤和白色衬衫,指挥着几个和我相似的“ape”,同时我也被指挥着。
再后来……
我把走过远路的脚掌钻进皮鞋里,把天真的眼神淡漠掉,把无尽的心语在这里说。